故人归:女帝陛下坐稳帝位精选章节
苏念瑶端坐在龙椅之上,指尖轻轻摩挲着扶手上雕刻的龙纹。殿内烛火摇曳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朱红色的宫墙上,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。
“陛下,雨司今年的赋税账册已经呈上。”李南瑜的声音在殿内响起,他微微躬身,双手捧着一摞账册,目光却越过账册,直直地望向龙椅上的女帝。
苏念瑶抬眸,对上那双如隼般锐利的眼睛。她记得先帝在世时曾说过,李南瑜此人,看似恭敬,实则野心勃勃。如今看来,果然如此。
“呈上来。”她淡淡开口,声音清冷如玉。
李南瑜缓步上前,将账册放在御案上。苏念瑶翻开账册,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。忽然,她的目光在一处停顿——江南道的赋税收入,比往年少了三成。
“江南道今年收成不佳?”她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“回陛下,江南道今年遭遇水患,百姓流离失所,赋税自然减少。”李南瑜回答得滴水不漏。
苏念瑶合上账册,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。她知道李南瑜在说谎,风司的密探早已传来消息,江南道今年风调雨顺,收成比往年还要好上几分。这些消失的赋税,怕是都进了某些人的口袋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免去江南道今年的赋税吧。”她突然说道。
李南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躬身道:“陛下仁德,只是国库空虚,若再免去江南道赋税,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什么?”苏念瑶打断他的话,“难道大楚连这点赋税都损失不起吗?”
殿内一片寂静,众臣面面相觑。李南瑜的脸色变了变,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夜深人静时,苏念瑶独自坐在御书房中。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纸上,显得格外孤寂。忽然,窗外传来一声轻响。
“谁?”她警觉地站起身。
一道黑影从窗外翻入,动作轻盈如燕。来人一身夜行衣,脸上蒙着黑巾,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。
“大胆!”苏念瑶正要唤人,却见那人单膝跪地,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。
“陛下恕罪,臣有要事禀报。”
声音清朗,带着几分书卷气。苏念瑶愣了一下,这声音竟让她觉得莫名熟悉。她接过密信,借着烛光细看,越看越是心惊——信中详细记录了雨司官员贪污的证据,以及与李南瑜的往来账目。
“你是何人?”她抬头问道。
那人摘下蒙面黑巾,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。“臣顾言,风司密探。”
烛光下,他的眉眼如画,目光清澈而坚定。苏念瑶忽然想起,三年前她曾在御花园中见过这个年轻人。那时他还是个小小的文书,却敢在众臣面前直言进谏,指出朝政弊端。
“这些证据,你是如何得来的?”她问道。
顾言微微一笑:“臣潜伏雨司三月,终于找到机会潜入李南瑜的书房。这些账册,就藏在他书房的暗格中。”
苏念瑶心中一震。李南瑜的书房戒备森严,此人竟能来去自如,可见身手不凡。更重要的是,他冒着生命危险取得这些证据,显然是对朝廷忠心耿耿。
“你可知,私闯大监书房是死罪?”
“臣知道。”顾言抬起头,目光灼灼,“但为了陛下,为了大楚,臣万死不辞。”
烛火跳动,在他眼中映出点点星光。苏念瑶忽然觉得心跳加快,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澈而坚定的眼神。那一刻,她仿佛看到了希望,看到了打破这朝堂僵局的契机。
顾言离开后,苏念瑶独自坐在御书房中,手中握着那封密信,指尖微微发抖。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,拉得很长很长。
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春日,御花园中桃花盛开。那时她还是储君,在园中偶遇一个年轻的文书。那人正在与几位大臣争论,言辞犀利,直指朝政弊端。她躲在假山后,听得入神。
“江南道赋税过重,百姓苦不堪言,若不及时调整,恐生民变!”年轻文书的声音清朗有力。
“放肆!”一位老臣怒斥,“你一个小小的文书,也敢妄议朝政?”
“位卑未敢忘忧国。”那人毫不退让,“若因位卑就不敢直言,那这朝堂之上,还有谁敢说真话呢?”
苏念瑶记得,当时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。那人循声望去,与她四目相对。那一刻,桃花纷飞,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,让她记了很久很久。
“来人。”苏念瑶收起回忆,轻声唤道。
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。“陛下。”
“去查查顾言的底细。”她顿了顿,“要快。”
三日后,苏念瑶在朝堂上突然发难。她将顾言提供的证据一一列出,命雷司彻查雨司贪腐案。李南瑜脸色铁青,却无法反驳。
“陛下英明。”李南瑜躬身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只是此事牵涉甚广,若贸然查办,恐引起朝堂动荡。”
苏念瑶冷笑一声:“怎么?大监这是在教朕如何治国?”
李南瑜连忙跪下:“臣不敢。”
“那就按朕的旨意去办。”苏念瑶站起身,凤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“若有阻挠者,以同罪论处!”
朝堂上一片寂静,众臣面面相觑。这是苏念瑶登基以来,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推行政令。
退朝后,苏念瑶回到御书房,发现顾言已经在等她了。他换上了一身青色官服,衬得整个人更加清俊挺拔。
“陛下。”顾言行礼,“臣已按您的吩咐,将证据副本交给了雷司。”
苏念瑶点点头,示意他坐下。“你可知,今日朝堂之上,李南瑜的脸色有多难看?”
顾言微微一笑:“臣虽未亲眼所见,但能想象得到。”
苏念瑶看着他,忽然问道:“你为何要帮朕?”
顾言愣了一下,随即正色道:“臣虽出身寒微,但也知忠君报国。陛下心怀天下,臣愿效犬马之劳。”
“只是如此?”苏念瑶追问。
顾言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三年前,御花园中,臣曾有幸得见陛下。那时陛下还是储君,躲在假山后听臣与几位大臣争论。”
苏念瑶心头一震,原来他还记得。
“那时臣就在想,”顾言抬起头,目光灼灼,“若有一日能辅佐陛下,定要让这天下海晏河清。”
苏念瑶感觉心跳加快,她从未想过,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,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种下。
就在这时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:“陛下,不好了!雷司大牢失火,关押的雨司官员全部……全部葬身火海!”
苏念瑶猛地站起身:“什么?”
顾言脸色一变:“陛下,这一定是李南瑜的阴谋!”
苏念瑶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她早该想到,李南瑜不会坐以待毙。这场大火,不仅烧死了关键证人,更是在向她示威。
“传旨,”她冷冷开口,“命风司彻查此案,凡有可疑者,一律严惩!”
顾言上前一步:“陛下,臣愿亲自督办此案。”
苏念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,忽然感到一丝安心。“好,朕准了。”
顾言领命而去,苏念瑶独自站在殿中,望着他离去的背影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她知道,这场权力的博弈才刚刚开始。而顾言,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,或许就是打破僵局的关键。
夜色如墨,雷司大牢的废墟上还冒着缕缕青烟。顾言蹲在焦黑的断壁残垣间,仔细查看着每一处痕迹。
“大人,这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。”一个捕快举着火把喊道。
顾言快步走过去,借着火光,他看到地上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,其中一个特别清晰,鞋底纹路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梅花形状。
“这是……”顾言眉头紧锁,“江湖上'梅花盗'的标志。”
就在这时,一阵破空之声传来。顾言本能地侧身一躲,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他的衣袖飞过,钉入身后的断墙。
“有刺客!”捕快们纷纷拔刀。
黑暗中,数道黑影蹿出,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废墟。顾言抽出佩剑,与刺客们战在一处。他的剑法凌厉,但对方人多势众,渐渐落了下风。
就在危急时刻,一道银光闪过,一个刺客应声倒地。顾言回头,看到苏念瑶一身劲装,手持长剑,正从屋顶跃下。
“陛下!”顾言惊呼,“您怎么来了?”
“朕不放心。”苏念瑶简短地回答,手中长剑舞出一道银光,又击退一个刺客。
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,默契地配合着。顾言能感觉到苏念瑶的呼吸有些急促,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。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手上的剑势更加凌厉。
刺客们见势不妙,纷纷撤退。苏念瑶正要追击,被顾言拦住:“陛下,穷寇莫追。”
苏念瑶点点头,收起长剑。月光下,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顾言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擦拭。
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。苏念瑶抬眸看他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。顾言连忙收回手,后退一步:“臣失礼了。”
苏念瑶却笑了:“无妨。”她顿了顿,“你刚才说发现了'梅花盗'的痕迹?”
“是。”顾言正色道,“这些刺客很可能就是'梅花盗'的人。臣怀疑,李南瑜与江湖势力有勾结。”
苏念瑶若有所思:“难怪他能如此轻易地在大牢纵火。看来,我们得去会会这位'梅花盗'了。”
顾言一惊:“陛下不可!江湖险恶……”
“有你在,朕怕什么?“苏念瑶打断他,眼中带着笑意。
顾言心头一热,郑重道:“臣定当竭尽全力,护陛下周全。“
两人相视一笑,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交织在一起。
回到宫中,苏念瑶立即召见风司大监。“去查'梅花盗'的底细,特别是他们与朝中官员的往来。”
风司大监领命而去。顾言站在一旁,欲言又止。
“有话就说。”苏念瑶看着他。
“陛下,”顾言犹豫道,“臣觉得,此事不宜打草惊蛇。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什么?”
“不如让臣以江湖人的身份,去会会这位'梅花盗'。“顾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臣在入仕前,曾在江湖上有些名号。”
苏念瑶挑眉: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顾言笑了笑:“臣当年在江湖上有个绰号,叫'青衫客'。”
苏念瑶惊讶地睁大眼睛:“你就是那个一夜之间连挑七座山寨的'青衫客'?”
“正是。”顾言有些不好意思,“那时年少轻狂......”
苏念瑶忽然笑了:“好,很好。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。不过......“她顿了顿,“朕要与你同去。”
“陛下!”顾言急了,“这太危险了……”
“你不是说要护朕周全吗?”苏念瑶眨眨眼,“还是说,你对自己的本事没信心?”
顾言一时语塞,看着苏念瑶狡黠的笑容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这位女帝,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胆得多。
月色被乌云吞没时,顾言正为苏念瑶束起男子发髻。他的手指穿过鸦青色的长发,在发梢处系上玄色缎带,铜镜里倒映出女帝微红的耳尖。
“陛下这样打扮,倒像是江南来的贵公子。”顾言退后两步,看着镜中一袭月白长衫的苏念瑶说道。
“叫公子。”苏念瑶转身,折扇“唰—”地展开,“从此刻起,我是苏家商行的少东家,你是我的账房先生。”
顾言笑着拱手:“谨遵公子吩咐”。
三更梆子响过,两人悄无声息翻出宫墙。朱雀大街尽头的黑市正是最热闹时,戴着傩戏面具的商贩沿街叫卖,笼中关着西域异兽,暗巷里飘来血腥气。
“当心脚下。”顾言突然握住苏念瑶的手腕,将她拉离一滩暗红色水渍。那是方才有人被拖走时留下的血痕。
苏念瑶指尖微颤,却未抽回手腕。暗香浮动的夜色里,她听见顾言低声道:“前面就是'梅花盗'的暗桩。”
破败的酒旗在风中摇晃,“醉仙居”三个金字早已斑驳。推门瞬间,十二道目光如利箭射来。大堂中央,脸上刺着梅花的壮汉正在擦拭弯刀,刀刃映出柜台上滴血的包裹。
“客官打尖还是住店?”掌柜眯起三角眼。
顾言将一锭金元宝拍在柜台:“要三坛二十年陈的梅花酿,送到天字三号房。”
空气突然凝固。擦拭弯刀的壮汉猛然起身,刀尖指向顾言咽喉:“哪条道上的?”
“青石道,过江人。”顾言衣袖微动,一枚青铜令牌滑入掌心。令牌上九朵梅花缠绕,正是“梅花盗”长老信物。
壮汉脸色骤变,慌忙收刀:“不知是九长老的人,恕罪!”
苏念瑶跟着顾言上楼时,瞥见他后颈渗出冷汗。方才那令牌,分明是今晨才让风司仿制的赝品。
天字三号房内烛火摇曳,墙上的《寒梅图》突然翻转,露出暗格中的密信。顾言展开信笺,瞳孔猛地收缩——信上赫然盖着北狄王庭的狼头印。
“李南瑜竟敢通敌......”苏念瑶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射入三支毒镖。顾言揽住她的腰肢旋身躲过,书架轰然倒塌,露出后面闪着寒光的机弩。
“闭气!”顾言挥袖打灭烛火,毒烟却已弥漫开来。苏念瑶忽觉天旋地转,恍惚间被顾言护在身下滚入床底暗格。
箭雨钉入木板的闷响中,她听见顾言闷哼一声。暗格狭窄,两人鼻尖几乎相贴,血腥气在黑暗中蔓延。
“你受伤了?”
“皮肉伤。”顾言声音发颤,“公子可知,梅花盗的毒要配着酒才能解?”
苏念瑶摸到他腰间酒囊,仰头含了一口,却在黑暗中寻不到他的唇。突然,暗格机关启动,两人坠入冰冷的地下暗河。
湍急水流中,顾言将她托出水面。月光穿过岩缝,照见他肩头泛黑的伤口。苏念瑶撕开他衣襟,愣在当场——狰狞的旧伤遍布胸膛,最深处那道箭疤,分明是五年前护驾时留下的。
“原来是你......”她指尖发颤。那年秋猎遇刺,有个蒙面侍卫为她挡下致命一箭,事后却消失无踪。
顾言苦笑着握住她的手:“臣若早知会再遇见陛下,定不会留下这道疤。”
暗河尽头传来人声,苏念瑶还欲追问,却被顾言推进岩洞:“顺着暗河漂三里便是京郊,风司的人......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苏念瑶回头,只见顾言面色青紫地沉入水中,手中还紧攥着那封通敌密信。
冰冷的暗河水中,苏念瑶死死抓住顾言的手腕。他的体温在迅速流失,唇色已经发青,却仍紧紧攥着那封密信。
“顾言!”她拍打他的脸颊,“醒醒!”
回应她的只有湍急的水声。苏念瑶咬紧牙关,拖着顾言游向岸边。她的凤袍早已被水浸透,金线刺绣划破掌心,鲜血在水中晕开。
终于攀上一块突出的岩石,苏念瑶将顾言平放在地。月光下,他胸前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,那是“梅花盗”特制的剧毒。
“你说过要护朕周全的。”苏念瑶颤抖着手解开他的衣襟,“现在就想食言吗?”
她俯身贴上他的唇,将口中的酒渡过去。这是方才在暗格中顾言教她的解毒之法。温热的酒液滑入喉间,顾言的睫毛微微颤动。
“陛下......”他呢喃着,“快走......”
“朕不走。”苏念瑶握紧他的手,“五年前你为朕挡箭,今日朕也要救你。”
顾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鲜血从嘴角溢出。他睁开眼,目光涣散:“那年秋猎......李南瑜买通刺客......要取陛下性命......臣奉先帝密旨......暗中保护......”
苏念瑶心头剧震。原来五年前那场刺杀,竟是李南瑜的手笔。而顾言,是先帝留下的最后一道护身符。
“别说了。“她擦去他嘴角的血迹,“等你好起来,朕要听你讲完这个故事。”
顾言却抓住她的手腕:“暗河......通向'梅花盗'总坛......九长老......是臣的师父......”
话音未落,他又陷入昏迷。苏念瑶正要查看他的伤势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“啧啧,这不是我们的九师弟吗?”
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。苏念瑶回头,看见三个黑衣人站在岩洞入口,为首之人脸上刺着九朵梅花。
“把密信交出来,”那人抽出弯刀,“看在同门一场,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。”
苏念瑶站起身,将顾言护在身后:“你们敢动他,就是与整个大楚为敌。”
“哈哈哈,”黑衣人狞笑,“女帝陛下,你以为现在的大楚,还是你的天下吗?”
话音未落,一道银光闪过。黑衣人惨叫一声,弯刀脱手。岩洞顶部跃下一个白发老者,手中长剑寒光凛凛。
“师父......”顾言在昏迷中呢喃。
老者冷哼一声:“欺负我徒儿,找死!”
剑光如虹,三个黑衣人瞬间毙命。老者收起长剑,看向苏念瑶:“陛下,老朽来迟了。”
苏念瑶松了口气:“前辈是......”
“'梅花盗'大长老,”老者拱手,“也是顾言这小子的师父。”他蹲下身查看顾言的伤势,“中毒不深,还有救。”
就在这时,岩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一个风司密探浑身是血地冲进来:“陛下!李南瑜发动政变,已经控制了皇宫!”
苏念瑶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她看向昏迷的顾言,又看向大长老:“前辈,顾言就拜托您了。”
“陛下要去哪?”大长老皱眉。
“回宫。”苏念瑶站起身,眼中寒光闪烁,“李南瑜既然敢反,朕就让他知道,什么叫天子之怒。”
朱雀门前的青石板浸透了鲜血。苏念瑶手持先帝御赐的龙渊剑,剑尖垂落的血珠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。她身后跟着三十七名“梅花盗”死士,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三颗禁军统领的头颅。
“陛下,玄武门有重兵把守。”大长老的白须沾着血沫,“老朽带人从密道......”
“不必。”苏念瑶斩断一缕沾血的鬓发,“朕要堂堂正正从正门进去。”
当她踏上玉阶时,宫墙上突然竖起数百张劲弩。李南瑜的声音从城楼传来,带着癫狂的笑意:“陛下可知,这些弩箭都用北狄狼毒浸泡过?见血封喉呢。”
苏念瑶反手将龙渊剑插入地面,从怀中取出明黄卷轴:“先帝遗诏在此!李南瑜,你当年毒杀先帝时,可曾想到太医令还留着那碗参汤的残渣?”
城楼上一片哗然。这正是大长老从太医院密室取来的铁证——当年李南瑜在参汤中下的西域奇毒“七日殇”,在琉璃瓶中仍泛着幽蓝的光。
“妖言惑众!”李南瑜厉喝,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,“放箭!”
千钧一发之际,空中炸开九朵血色梅花。顾言一袭青衫踏箭而来,手中软剑如银蛇缠住李南瑜的脖颈。他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,眼神却凌厉如刀:“大监可知,梅花盗最擅长的不是杀人......”剑锋轻挑,李南瑜的蟒袍瞬间碎裂,露出后背的北狄狼图腾刺青。
“......而是让死人开口说话。”顾言甩出三具尸体,正是昨夜企图给北狄传信的密探。
金銮殿上,苏念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开八百里加急军报。北狄二十万铁骑已破雁门关,而守关将领的印信,赫然盖着李南瑜的私章。
“好个一石二鸟之计。”苏念瑶冷笑,“假意政变引朕离宫,实则想借北狄之手亡我大楚?”
被铁链锁住的李南瑜突然狂笑:“苏念瑶,你以为赢了吗?此刻北狄王庭应该收到皇宫布防图了......”
话音未落,顾言将一卷羊皮掷在他脸上。展开竟是北狄王帐的兵力分布图,角落还画着朵朱砂梅花——这是“梅花盗”深入敌后的标记。
“多谢大监提醒。”苏念瑶缓步走下龙椅,“昨夜顾卿家已带着你的密信去了北狄大营,你猜,看到信中'里应外合'的计策,北狄王是会继续相信一个叛徒,还是......”她故意停顿,看着李南瑜血色尽失的脸,“将计就计?”
突然,殿外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。顾言推开殿门,晨光中可见北狄狼旗在城外摇晃,但为首的将领头盔上,却插着一支刻着梅花的箭矢。
“报——!”传令兵冲进来,“北狄大军内乱,二王子弑父夺位,现已退兵三十里!”
苏念瑶与顾言相视一笑。昨夜那封“密信”中,早被顾言添上了挑动北狄王室内斗的毒计。
当夜,苏念瑶在御书房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折,发现顾言站在梅树下发呆。他手中握着半块玉佩,与女帝珍藏的另一半恰好能合成完整的龙凤呈祥。
“这玉佩......”苏念瑶呼吸一滞。
“先帝赐给家母的。”顾言轻声道,“臣本名......慕容言。”
苏念瑶想起二十年前的宫廷秘闻。先帝最宠爱的慕容贵妃突然暴毙,其家族被污谋反而满门抄斩。原来当年是李南瑜栽赃,又将尚在襁褓的皇子交给心腹大臣抚养。
“所以五年前秋猎......”
“臣要护的不仅是君主和这天下的安定,更是陛下这个人。”顾言跪下说道。
惊雷炸响在苏念瑶耳畔。她踉跄后退,却被顾言扶住。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:“先帝驾崩前告知真相,让臣以侍卫身份守护陛下。这份心意......”他抚上心口那道箭疤,“从未改变。”
宫墙外突然传来喊杀声,两人同时警觉。原来李南瑜还藏着最后一支死士,此刻正发起疯狂反扑。顾言将苏念瑶护在身后,却发现她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。
“这次,我们一起。”
三个月后的登基大典,苏念瑶当着文武百官摘下冠冕:“朕欲退位,立慕容言为皇帝。”
满朝哗然中,顾言却捧着凤冠走进大殿:“臣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他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展开先帝遗诏,“慕容氏血脉当继大统,但臣愿终生为陛下执剑,做陛下的马前卒。”
苏念瑶突然笑了。她早该知道,这个甘愿隐在阴影里的男人,从来要的都不是权势。当她的手覆上顾言握剑的手,两人袖中滑出合二为一的龙凤玉佩。
午门外的梅花开得正艳,一如那夜暗河中的血色。而崭新的盛世,正从他们交握的掌心缓缓升起。
更新时间:2025-03-13 19:31:4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