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坡上青禾

《坡上青禾》精彩片段

早就把这片地翻成金地了。她教会你怎么种地，却没来得及教你怎么撑下去。

”我问：“那怎么办？”她慢吞吞地说：“撑，就一件事——睁开眼别倒下。

”那一晚我没睡，守着那株玉米苗，怕它被虫咬，被雨打。看着它在风里轻轻晃，

心里忽然明白，它也怕，可它还在拱。风吹了一夜，第二天早上，我下田时，

看见苗旁多了一块纸板，上面压着一颗新石头。纸板上写了几个字：拱得出来的命，才是命。

字体像极了江望之的。4 地不翻人翻，命不转心转那天早晨，我像往常一样下地，

还没走到坡脚，就看见锄头被人从地头扔进水沟，锈迹斑斑的那一柄在泥里沉着，

像是一口压住喘息的石头。我愣了半秒，抬头看见赵翠花站在我翻好的垄前，

手里还拎着个红桶，正往水渠里泼脏水。“喂，沈青禾，你这破地是不是挡我家下水了？

我家厕所今天满得都流出来了。”我快步走过去，一把抢下她的桶：“你家水倒哪都行，

就是不能倒我地里。”“呦，牛了你啊。”她拍了拍手，“地你一个人种，水你一个人管，

你咋不把天也包下来？”我看着那一沟黄水沿着渠边往下流，心里像火烧一样疼。“赵翠花，

我最后说一遍，再有下次，你别怪我翻脸。”她斜眼瞧我一眼，

撇了撇嘴：“一个种地的疯子，谁怕你。”她走后，我蹲下身，挖开水沟的引口，

泥里混着脏水，淤得死紧。我用手一点点舀出来，手上磨起的泡破了，血混着水流进沟渠。

我也没停，捞干净那沟，再拎起锄头，一锄一锄地补垄。太阳很大，我整整站了两个小时，

才把那片脏水泡过的土翻好。衣服晒干了又湿，脚底的泥浆像黏在骨头里，

抬一步都重得发晕。午后，村里开会。村委院子里挤满了人，村书记胡成江站在前头，

手里挥着通知：“上头要做开发，这片坡地是规划区。凡是占种个人需在月底前腾地，

配合集体统一规划。”我一下站起来：“这片地我签了承包申请，还没批复就说要收回，

你们什么意思？”胡书记看了我一眼，语气缓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