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长河逐梦

《长河逐梦》精彩片段

在村尾一间飘散着艾草和血腥气味的昏暗土屋里，

林秀兰正经历着人生最隐秘、最撕心裂肺的痛楚。她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，汗水浸透了额发，

牙齿死死咬着下唇，不让痛苦的呻吟溢出。陈阿婆，长村几十年的接生婆，

也是秀兰已故母亲的故交，正紧张而麻利地忙碌着。“秀兰，用力！孩子快出来了！忍着点！

”陈阿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。她知道这孩子见不得光。

秀兰未婚先孕，这在1978年的长村，足以让她身败名裂，

甚至被绑到祠堂接受族规的严惩。孩子的父亲，是那个已经返城的知青，

只在秀兰生命里短暂停留，留下无尽的思念和一个沉重的秘密。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响起。

是个女婴。秀兰虚弱地睁开眼，

出手：“孩子……给我看看……”陈阿婆却迅速用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旧棉布将婴儿包裹起来，

动作快得有些决绝。她避开秀兰渴望的目光，低声道：“秀兰，听阿婆的，

这孩子……不能留。你爹走得早，就剩你一个，你要活下去，还得当赤脚医生，

给村里人看病。这事要是传出去，你就毁了！”秀兰的眼泪汹涌而出，无声地流淌。

她明白陈阿婆说的是残酷的真理。未婚生育，

在计划生育风声渐紧、宗族观念根深蒂固的长村，是灭顶之灾。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，

会被剥夺赤脚医生的资格（这是她唯一能谋生也热爱的工作），甚至可能被赶出村子。

她看着襁褓中那皱巴巴的小脸，心如刀绞。“阿婆……”她泣不成声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陈阿婆叹了口气，眼中也噙着泪。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、洗得发白的蓝色布片，

上面用青线绣着几株简单的草药图案。她将布片仔细地塞进襁褓内侧，贴在婴儿的心口。

“孩子，别怨你娘……这块布，是你娘亲手绣的，留个念想吧。”她像是自言自语，

又像是对着婴儿低语。趁着天还没完全亮透，村里人还沉浸在火灾的余悸和疲惫中，

陈阿婆抱着那个小小的、包裹严实的襁褓，像一道苍老的影子，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