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公里死亡公路!大妈崩溃:五十块一瓶水?这是抢劫精选章节
“让开!都给老娘让开!”
“没看到我们在锻炼身体吗?撞到我们你赔得起?”
晚高峰,城市的主干道被堵得水泄不通。
刺耳的鸣笛声连成一片,几乎要掀翻天际。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是一群穿着统一服装,举着小旗,排着松散队列的老年暴走团。
他们占了整整三条车道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,旁若无人地“锻炼”着。
为首的一个大婶,姓王,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人物。
她中气十足,叉着腰,对着一个试图从缝隙里挤过去的年轻司机破口大骂。
“赶着投胎啊你!我们老年人为国家辛苦一辈子,现在锻炼下身体,占你条路怎么了!”
司机气得脸红脖子粗,却不敢真跟她理论。
谁都怕惹上这群人。
林峰站在路边,头疼地按着太阳穴。
他是街道办的主任,接到无数个投诉电话,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。
“王大婶,王大婶您消消气。”林峰挤出笑脸,凑了上去,“您看这,晚高峰,主干道,这么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。”
王大婶斜睨了他一眼,哼了一声。
“小林主任啊,你来得正好。你跟他们说,让他们都让开!这是我们每天锻炼的固定路线,雷打不动!”
固定路线?
林峰差点气笑了。
把城市交通命脉当成你们家后花园了?
“大婶,这不合规矩。要不您看这样,旁边的人行道很宽,您带队到人行道上走,我保证没人打扰你们。”
“那能一样吗?”王大婶嗓门又高了八度,“人行道上坑坑洼洼,还有小孩乱跑,撞到我们怎么办?马路又平又宽,就得在马路上走!”
她身后的队员们也纷纷附和。
“就是!马路舒服!”
“我们人多,人行道走不开!”
林峰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。
他深吸一口气,还想再劝。
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。
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——陈局。
林峰一个激灵,赶紧跑到旁边接起电话。
“陈局……”
“林峰!你怎么办事的!”电话那头传来几乎是咆哮的声音,“市长热线都被打爆了!一个暴走团你都搞不定?还要不要干了!”
“陈局,我……”
“我不想听解释!我只要结果!半小时内,让这条路恢复通车!不然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!”
电话被狠狠挂断。
林arrived.
林峰握着发烫的手机,看着那群依旧在马路中央耀武扬威的大爷大妈,一股邪火从心底直冲天灵盖。
讲道理不听。
劝说无效。
硬来又怕出事。
这群人就像滚刀肉,软硬不吃。
怎么办?
真的要向他们低头,去疏散那些被堵得动弹不得的车辆,给他们让出一条“健身大道”?
林峰的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就在这时,王大婶那嚣张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“我们就是要走!有本事让他们从我们身上压过去!今天我们就要走到爽!”
走到爽?
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林峰脑中的混沌。
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,在他心里迅速成型。
他再次拨通了陈局的电话。
“陈局,我有……一个办法。”他的声音很低,却异常坚定。
“说!”
“他们不是喜欢走吗?不是要走到爽吗?”
“那就让他们走。”
“我们给他们开路,让他们走个够!”
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1
电话那头的陈局沉默了足足半分钟。
林峰甚至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。
他知道,这个想法太大胆,太出格,甚至有点疯狂。
任何一个正常的领导,第一反应都会是把他骂个狗血淋头。
“……继续说。”
陈局的声音传来,没有愤怒,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。
林峰精神一振。
有戏!
“陈局,这群人软硬不吃,堵是堵不住的,劝也劝不走。唯一的诉求就是走路,就是‘锻炼’。”
“那我们就满足他们!”
“城东不是刚修好一条环城路吗?还没正式通车,全长二十多公里,双向八车道,路况好得不得了,现在一辆车都没有。”
林峰的语速越来越快,思路也越来越清晰。
“我们现在就派人,把他们‘请’过去。告诉他们,为了支持老年人健身,市里特批了这条路给他们当专用健身步道!”
“我们再派两辆警车,前后给他们开道护航,显得我们多重视他们。”
“他们想走,就让他们在那条路上走。没有红绿灯,没有岔路口,没有行人,更没有车。”
“只有一条看不到头的柏油路。”
“他们不是要走到爽吗?我们就让他们走到爽!”
林峰说完,自己都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,甚至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。
电话那头,陈局又沉默了。
这一次,林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成败,就在此一举。
如果陈局否了,他今天就得灰溜溜地去给那帮大爷大妈当孙子,疏导交通,点头哈腰。
他林峰,丢不起这个人。
“……造成的一切后果,你负责?”陈局的声音低沉,像是在确认最后的风险。
“我负责!”林峰斩钉截铁。
“好。”
一个字,重如千钧。
“放手去做。我给你兜着!”
挂断电话,林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。
他立刻拨通了交警队长老张的电话。
“老张,帮我个忙,派几辆车,把长乐路上的暴走团,给我引到东环路上去。”
老张在那边一愣:“引过去?那条路还没开放呢,而且……引他们去干嘛?”
“健身。”林峰言简意赅。
“啊?”
“别问了,陈局的命令。”林峰直接搬出了大山。
“……好,我马上安排!”
搞定了交警,林峰又打了个电话回办公室。
“小李,你马上去采购一批水和面包,不用太好的,最便宜的那种就行。然后租两辆小货车,在东环路入口等着我。”
“主任,买这些干嘛?”
“备用。”
林峰挂了电话,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。
他转身,重新走向马路中央的暴走团。
此刻,他们和司机们的对峙已经进入了白热化,骂声震天。
“王大婶!”林峰提高了音量,压过了所有杂音。
所有人都看了过来。
林峰清了清嗓子,脸上堆满了“诚恳”的笑容。
“王大婶,各位叔叔阿姨,实在对不起,是我们街道办的工作没做到位,影响了大家锻炼身体的雅兴。”
他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。
王大婶和她的队员们都愣住了。
这小林主任,刚才还跟我们犟,怎么突然转性了?
“刚刚,我向领导汇报了各位的诉-呃,各位的健身需求。”林峰斟酌着用词,“领导们非常重视!经过紧急研究决定,为了保障各位老年朋友的健身安全和健身体验……”
他故意拉长了声音。
“市里决定,将刚刚竣工的东环路,暂时划为你们的专属健身步道!”
此言一出,全场皆静。
连后面堵车的司机们都忘了按喇叭。
专属健身步道?
王大婶一脸的难以置信。
“你……你说的是真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!”林峰拍着胸脯,“交警同志马上就到,他们会亲自护送大家过去。全程警车开道,保证绝对安全,绝对没人打扰!”
话音刚落,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。
几辆交警摩托闪着灯,威风凛凛地开了过来。
这下,暴走团彻底信了。
他们脸上先是错愕,随即转为狂喜和得意。
“听到了吗!听到了吗!”王大婶激动得满脸通红,指着周围的司机大喊,“市里都给我们批专用道了!你们还有什么话说!”
“我们这是合理合法的健身!是政府支持的!”
队员们也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。
他们看向林峰的眼神,充满了胜利者的怜悯。
看吧,跟我们斗,你还嫩了点。
林峰低着头,嘴角微微上扬。
去吧,去你们的“专属赛道”上,尽情狂奔吧。
希望你们,真的能走到爽。
他看着暴走团在交警的“护送”下,浩浩荡荡地转向东环路方向,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头,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军队。
林峰拿出手机,拨通了小李的电话。
“小李,水和面包都准备好了吗?”
“准备好了主任。”
“很好。”林峰看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,声音变得冰冷。
“让货车跟上去。”
“记住,离远一点,别让他们轻易发现。”
“等他们……需要的时候再出现。”
2
东环路。
新铺的柏油路面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。
双向八车道,宽阔得能并排开飞机。
路的两边是刚刚栽种的小树苗,光秃秃的,连片像样的树荫都找不到。
王大婶带领着她的暴走团,意气风发地踏上了这条“专属赛道”。
“同志们!看到没有!这就是我们斗争的成果!”
王大婶举着小红旗,回头高声喊道,声音里充满了自豪。
“以后,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!我们想怎么走,就怎么走!”
“王姐威武!”
“跟着王姐有肉吃!”
队员们纷纷发出欢呼,士气高昂。
他们排成一字长蛇阵,占据了整整半边路面,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。
音响里放着震耳欲聋的广场舞神曲,节奏感十足。
在他们前方百米处,一辆警车闪着警灯,不快不慢地为他们“开道”。
在他们后方百米处,另一辆警车同样闪着灯,为他们“殿后”。
这排场,这待遇,简直是前所未有。
不少队员拿出手机,兴奋地拍照发朋友圈。
“市政府为我们暴走团开辟专属健身大道,有图有真相!”
“牌面!这就是牌面!”
林峰坐在后方不远处的一辆普通轿车里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他的旁边,是交警队长老张。
“林主任,你这招……也太损了吧?”老张看着那群兴高采烈的大爷大妈,忍不住说道。
“损?”林峰笑了笑,“我这是为他们好。他们不是要锻炼吗?我给他们提供了全市最好的场地,最安全的环境,还有专人护送。多贴心啊。”
老张嘴角抽了抽。
贴心?
这条东环路,他前两天才来勘察过。
全长22公里,中间一个出口都没有。
从起点走到终点,除了回头,根本没有第二条路。
而且这里地处郊区,两边都是荒地,别说商店,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。
让这群平均年龄六十多岁的老人,在这条路上走……
老张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画面了。
“水和面包都准备了?”老张问。
“准备了。”林峰点头,“不过,得等他们真正需要的时候。”
“什么叫真正需要的时候?”
林峰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……
一个小时过去了。
暴走团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
天上的太阳越来越毒辣,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大地。
柏油路面被晒得发烫,走在上面,感觉鞋底都要融化了。
一开始的兴奋和高昂,已经被汗水和疲惫取代。
队员们的衣服湿透了,紧紧贴在身上。
震耳欲ল的音响也停了,没人有力气去管。
“王姐……有点累了,要不歇会儿?”一个大妈气喘吁吁地说道。
“歇什么歇!这才走了多久!”王大婶嘴上虽然硬气,但额头上的汗珠也暴露了她的状态。
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这条路,怎么好像没有尽头一样?
放眼望去,前方依然是绵延不绝的黑色路面,在蒸腾的热气中微微扭曲。
两边的风景,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样——荒草和土坡。
连个参照物都没有。
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,开始在队伍里蔓延。
“我……我渴了,谁带水了?”有人小声问道。
这个问题一出,所有人都面面相觑。
他们平时就在市中心压马路,走一两个小时就散了,渴了饿了随便找个小卖部就解决了。
谁会想到今天会被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“拉练”?
根本没人带水!
“王姐,我渴得嗓子冒烟了。”
“是啊王姐,咱们回去吧,今天走得够多了。”
队伍里开始出现抱怨和退缩的声音。
王大婶心里也发虚,但面子上挂不住。
“回去?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?说我们不行?”她强撑着喊道,“都给我坚持住!前面肯定有卖水的地方!”
她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。
她回头望去,想看看来时的路。
不看不要紧,一看吓一跳。
来时的入口处,不知何时停了好几辆警车,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。
几个警察站在那里,像门神一样。
再看看前面,那辆开道的警车依旧在不远处,保持着固定的距离,仿佛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幻影。
王大婶的心,咯噔一下。
她终于意识到,事情好像……不太对劲。
就在这时,队伍最后面传来一阵惊呼。
“哎呀!老孙头不行了!”
众人回头一看,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,脸色惨白,嘴唇发紫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中暑了!
队伍瞬间大乱。
“快!快救人啊!”
“谁有藿香正气水!”
然而,他们什么都没有。
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之际,一辆白色的救护车,仿佛从天而降,悄无声息地从队伍旁边开了过来,稳稳地停在了倒地的老孙头旁边。
车门打开,下来两个医护人员,动作麻利地将老孙头抬上担架,送上车。
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。
然后,救护车关上门,调转车头,沿着他们来的方向,呼啸而去。
所有人都看傻了。
这救护车……哪来的?
林峰在车里,放下了对讲机。
“看到了吗,老张。”他淡淡地说道,“连救护车我都给他们备好了。贴不贴心?”
老张已经说不出话了。
他看着那群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暴走团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这帮大爷大妈,今天算是栽了。
而且是栽了个大跟头。
3
救护车的出现和迅速离开,像一盆冰水,浇在了每个暴走团成员的头上。
刚才还只是疲惫和焦躁,现在,恐慌开始像病毒一样蔓延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他们怎么知道有人会晕倒?”
“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!”
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。
这不是什么优待,这是一个陷阱!
“王姐!我们被骗了!”一个大叔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,“他们是故意的!他们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!”
“闭嘴!”王大婶厉声喝道,但她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。
她强作镇定,大步走向队伍前面,试图拦住那辆开道的警车。
然而,无论她走多快,那辆警车总能和她保持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。
她快,它也快。
她慢,它也慢。
就像在遛狗。
王大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肺都快炸了,也没能缩短哪怕一米的距离。
她绝望地停了下来,双手撑着膝盖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“回去!我们回去!”
队伍里,不知是谁喊了一句。
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。
他们再也不想往前走了,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人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乱哄哄地掉转方向,朝着来时的入口走去。
然而,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走回入口时,彻底绝望了。
几辆警车横在路口,堵得严丝合缝。
几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,像一堵人墙。
“同志,我们要出去!我们要回家!”一个大妈上前恳求道。
警察敬了个礼,一脸严肃。
“对不起,阿姨。为了保障交通安全,这条健身专线目前实行单向通行,只出不进,也只准前行,不准后退。”
“什么?”大妈愣住了,“那出口在哪里?”
警察抬起手,朝着那条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路指了指。
“顺着这条路一直走,大概还有……十五公里,就是出口。”
十五公里!
听到这个数字,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七八公里,体力都快耗尽了。
再走十五公里?
那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吗!
“你们这是非法的!是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!”王大婶终于缓过劲来,冲到前面,指着警察的鼻子尖叫。
“我们是公民!我们有权离开这里!”
警察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。
“阿姨,请注意您的言辞。我们没有限制你们的自由。是你们自己要求要锻炼身体的,我们只是在保障你们的安全。”
“你……”王大婶气得浑身发抖。
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,停在了警察旁边。
车窗降下,露出了林峰那张带着微笑的脸。
“王大婶,怎么不走了?这才到哪儿啊。”林峰的声音轻飘飘的,却像一把锥子,狠狠扎进王大婶的心里。
“是你!是你搞的鬼!”王大婶看到林峰,瞬间明白了所有事,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冲了过去。
“小王八蛋!你敢算计我们!我要去告你!告到你去坐牢!”
林峰坐在车里,动都没动一下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告我?告我什么?”
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。
“告我相应你们的请求,为你们开辟了全市最顶级的健身步道?”
“还是告我为了你们的安全,派了警车全程护送,还准备了救护车随时待命?”
“王大婶,做人要讲良心啊。”
“我们政府部门,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人民服务,你们不送锦旗也就算了,怎么还倒打一耙呢?”
他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记耳光,火辣辣地抽在王大婶和所有暴走团队员的脸上。
他们哑口无言。
因为林峰说的,从程序上讲,竟然……全是真的。
是他们自己吵着要压马路。
是他们自己喊着要“走到爽”。
现在,人家满足了他们所有的要求。
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指责?
“你……你这是变相体罚!是虐待老人!”王大婶憋了半天,终于想出一个词。
“虐待?”林峰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,“这话从何说起啊,大婶。”
“你看你们,想走路,我们就给你们路。想安全,我们就给你们护航。”
“我们的一切行为,都是在积极响应你们的健身需求。”
他顿了顿,笑容变得有些冰冷。
“这叫服务。懂吗?”
“至于你们自己的体力问题,那属于个人身体素质的范畴,我们可就管不着了。”
林峰靠在座椅上,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群脸色由红转白,由白转青的大爷大妈。
“好了,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。”
“出口就在前面,加把劲,天黑前应该能走到。”
“各位,请继续你们的锻炼吧。”
说完,他升上车窗,示意司机掉头。
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,只留下一群呆立在原地,陷入彻底绝望的暴走团。
阳光下,那条通往“出口”的十五公里长路,像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,静静地等待着它的猎物。
4
绝望。
是此刻暴走团所有成员心中唯一的感受。
前有看不到头的路,后有回不去的入口。
他们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露天监狱。
而他们的罪名,就是他们之前引以为傲的“锻炼”。
“王姐……现在怎么办啊?”
“我走不动了,我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。”
“我的腿跟灌了铅一样……”
队伍里,哀嚎声四起。
之前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头,早已被烈日和疲惫蒸发得一干二净。
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,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。
王大婶的脸色比纸还白。
她知道,她完了。
她这个暴走团的“领袖”,把所有人都带进了一个巨大的火坑。
队员们看她的眼神,已经从之前的崇拜和信服,变成了怨恨和愤怒。
“都怪你!要不是你非要出风头,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!”
“就是!还什么专属赛道,我呸!这是通往火葬场的道吧!”
“王桂芬!你得对我们负责!”
有人甚至开始直呼王大婶的大名。
王大婶的权威,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她嘴唇哆嗦着,想反驳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因为别人说的,都是事实。
“渴……我好渴……”
“谁有水……我拿钱买……”
生理的极限需求,压倒了所有的情绪。
口渴,像一团火,在每个人的喉咙里燃烧。
就在这时,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。
所有人精神一振,循声望去。
只见远处,两辆蓝色的小货车,正慢悠悠地朝他们驶来。
是救星吗?
所有人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。
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朝着货车的方向挥手、呼喊。
“这里!我们在这里!”
“有水吗?卖给我们点水!”
两辆小货车在他们面前停下。
车厢的帆布被拉开,露出了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货物。
一车是矿泉水,一车是面包。
果然是救星!
暴走团的成员们一拥而上,就要去抢。
“别急!别急!排好队!”
车上跳下来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,拦住了他们。
这两人,正是林峰派来的办公室科员小李和他的同事。
“水怎么卖?”一个大爷掏出皱巴巴的钱包,急切地问。
小李清了清嗓子,伸出了五根手指。
“矿泉水,一瓶五十。”
“什么?!”
人群炸了锅。
“五十块一瓶水?你怎么不去抢!”
“疯了吧你!这水是金子做的?”
小李一脸无辜地摊开手。
“各位叔叔阿姨,这可不能怪我们。您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?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。我们把这些物资运过来,油费、人工费、车辆损耗费,都是成本啊。”
他指了指旁边那车面包。
“还有这个,独立包装的大面包,一个一百。”
“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,没办法,市场调节价嘛。”
市场调节价?
这他妈是趁火打劫!
所有人都气得浑身发抖。
平时两块钱一瓶的水,一百米外就有便利店。
现在,在这条绝望之路上,它被标上了五十块的天价。
“不买!我们坚决不买!这是敲诈!”王大婶反应过来,立刻高声煽动。
她觉得这是林峰的又一个阴谋。
只要他们不买,对方的计谋就不能得逞。
“对!不买!渴死也不买!”
“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!”
一些人被她煽动,也跟着附和起来。
然而,更多的人在犹豫。
他们看着那清凉的矿泉水瓶,瓶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,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理智告诉他们这是陷阱,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。
一个小伙子,大概是队伍里最年轻的,实在受不了了。
他挤出人群,掏出手机:“我买!我买一瓶!”
“小张!你干什么!”王大婶怒喝道。
那个叫小张的年轻人没理她,直接扫了小李递过来的二维码。
“滴”的一声。
支付成功。
他从车上拿到一瓶水,拧开盖子,当着所有人的面,“咕咚咕咚”地灌下去了半瓶。
“啊——”
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这一声,像一根导火索,点燃了所有人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“我买!”
“我也买!给我来一个面包!”
“让开让开!我先来的!”
人群瞬间失控,疯狂地涌向货车。
所谓的抵制联盟,在生理的极限需求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王大婶呆呆地站在原地,看着那些刚才还和她同仇敌忾的队员们,为了五十块钱的一瓶水争得面红耳赤。
她的脸,火辣辣地疼。
她也渴,渴得快要虚脱。
但她的自尊心,让她拉不下这个脸。
她不能买。
她要是买了,就等于向那个姓林的彻底认输。
就在这时,远处又来了一辆车。
不是轿车,也不是货车。
而是一辆白色的,车顶上印着“XX电视台”字样的采访车。
车子在前方不远处停下,从上面下来了几个扛着“长枪短炮”的记者。
他们似乎在调整设备,准备拍摄。
王大婶心里咯噔一下。
记者?
他们来这里干什么?
林峰的车里,老张已经彻底看傻了。
“林主任……你连媒体都叫来了?”
林峰微微一笑,拿起了对讲机。
“各单位注意,最终环节,准备开始。”
5
电视台的采访车像一个信号。
原本还在为了一瓶水一个面包争抢的暴走团成员们,动作都慢了下来。
他们面面相觑,脸上带着困惑和不安。
记者来干什么?
拍他们这副狼狈的样子吗?
王大婶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她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。
林峰那个小王八蛋,绝对还有后招。
果不其然,林峰的黑色轿车再次出现,这一次,直接开到了记者们旁边。
林峰下了车,整理了一下衣领,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。
“刘记者,辛苦了辛苦了!”
“哪里哪里,林主任。听说你们街道为老年人办了件大好事,我们特地过来报道一下。”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笑着和林峰握了握手。
林峰摆摆手,一脸谦虚。
“算不上什么大好事,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主要是我们辖区的老年健身爱好者们,热情太高了!”
他指了指远处那群衣衫不整、满脸尘土地暴走团。
“你看看他们,多么有活力,多么有激情!”
“为了满足他们的健身需求,我们街道办和交管部门紧急协调,特地为他们开辟了这条长达二十二公里的‘城市精英马拉松’赛道!”
城市精英马拉松?
听到这个词,老张在车里差点一口水喷出来。
这名字起的,可真他妈有才。
那边的暴走团成员们也听到了,一个个表情古怪。
我们什么时候成城市精英了?我们不是在被整吗?
刘记者显然对这个新闻点很感兴趣,眼睛都亮了。
“二十二公里!天哪!这些叔叔阿姨的毅力真是惊人啊!林主任,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吧!”
“好的好的。”
林峰清了清嗓子,对着镜头,侃侃而谈。
他把这次事件,从头到尾包装成了一个政府积极响应群众需求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感人故事。
把暴走团占道扰民的行为,美化成了“对健康生活方式的极致追求”。
把他们被迫在这条路上走到虚脱,形容为“挑战自我、超越极限的马拉松精神”。
他的声音通过记者的麦克风传出去,清晰地落入每一个暴走团队员的耳朵里。
他们听着林峰的“胡说八道”,脸上的表情从愤怒,到屈辱,再到麻木。
他们想反驳,想冲上去揭穿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。
但是,他们能说什么?
说我们是被骗来的?说我们是被迫走的?
在闪光灯和摄像机面前,在“政府为民办实事”的光环下,他们的一切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他们一旦说了实话,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之前占道扰民的错误行为。
到时候,舆论的矛头只会指向他们。
他们会被塑造成一群不知好歹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理取闹者。
这个哑巴亏,他们吃定了。
林峰的采访还在继续。
“……所以,我们希望通过这次活动,向全社会展示我们市老年人积极向上、永不服输的精神面貌!他们是我们的榜样,是城市的骄傲!”
他说得慷慨激昂,仿佛自己都被感动了。
采访结束,刘记者非常满意。
“太好了!林主任,这绝对是个大新闻!充满了正能量!”
他转头对摄像师说:“来,给那些‘城市英雄’们几个特写镜头!特别是终点冲线的那一刻,一定要抓拍好!”
终点?
暴走团的人这才注意到,在记者们身后不远处,竟然拉起了一条红色的横幅。
上面写着一行大字:
“热烈祝贺首届‘城市精英马拉ซง’圆满成功!”
横幅下面,还摆着一张桌子,上面放着几瓶水和一束塑料花,显得格外滑稽和讽刺。
那里,就是所谓的“出口”和“终点”。
距离他们,还有最后的三公里。
这最后的三公里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走,还是不走?
走过去,就要在镜头前,配合着演完这出荒诞的“表彰大会”,接受那杀人诛心般的“祝贺”。
不走,就只能继续被困在这条路上,直到体力耗尽,被救护车拉走,成为别人眼中的失败者。
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,但其实,他们已经没得选了。
队伍里,一个大叔突然仰天长叹一声,迈开了沉重的脚步,朝着那条红色的横幅,蹒跚走去。
他选择了接受这份屈辱。
有一个人带头,剩下的人也像行尸走肉一般,默默地跟了上去。
他们低着头,拖着腿,一步一步地挪向那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“颁奖台”。
王大婶站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
她看着自己昔日的队员们,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,没有人再看她一眼。
那眼神里的麻木和绝望,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心痛。
她知道,她的暴走团,从今天起,彻底散了。
而她,也从一个受人尊敬的“王姐”,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罪人。
摄像机的镜头,已经对准了那条“终点线”。
刘记者拿着话筒,一脸兴奋地准备迎接第一位冲线的“英雄”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王大婶。
虽然她脸色惨白,步履蹒跚,但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面小红旗。
在记者眼里,这简直是毅力的最佳象征!
他立刻示意摄像师,把镜头对准王大婶。
然后,他举着话筒,快步迎了上去。
“阿姨!恭喜您!恭喜您完成了二十二公里的挑战!您是当之无愧的冠军!”
“作为第一位冲线的英雄,您现在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?您的团队明天还会继续来挑战吗?”
明天?还来?
王大婶抬起头,看着记者那张兴奋的脸,看着他递到嘴边的话筒。
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。
屈辱、愤怒、悔恨……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。
她眼前一黑。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溅在了记者的话筒和白衬衫上。
然后,她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。
6
王大婶的倒下,像是在一锅沸油里倒进了一瓢冷水。
现场瞬间炸了。
“快!叫救护车!”刘记者被喷了一脸血,吓得魂飞魄散,连连后退。
摄像师忠实地记录下了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。
林峰眉头一皱。
他预想过各种情况,唯独没想到王大婶会气到吐血昏倒。
这下事情有点闹大了。
幸好,他准备的“贴心服务”足够周全。
那辆早就待命的救护车再次呼啸而来,医护人员熟练地冲向王大婶,进行紧急施救。
“病人血压过高,情绪激动导致脑血管意外,必须马上送医院!”
担架抬起,救护车闪着灯,风驰电掣地消失在路的尽头。
剩下的暴走团成员们,看着这一幕,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。
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终点线,什么采访了。
其中一个大妈双腿一软,直接跪在了地上,放声大哭。
“我不走了!我再也不走了!我要回家!呜呜呜……”
她的哭声像会传染。
“我也要回家……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“求求你们,放我们走吧……”
之前还嚣张跋扈、不可一世的大爷大妈们,此刻哭得像一群迷路的孩子。
他们彻底崩溃了。
刘记者和他的团队面面相觑,摄像机都不知道该对准哪里了。
说好的正能量新闻呢?
说好的城市英雄呢?
怎么变成了大型集体忏悔现场?
这新闻,还怎么报?
林峰走了过来,拍了拍刘记者的肩膀,递上一张湿巾。
“刘记者,今天辛苦了。现场出了点意外,我看采访就到这里吧。”
刘记者擦着脸上的血点子,心有余悸地点点头。
“林主任,这……这王大婶不会有事吧?”
“放心,我们有最好的医生。不过,今天这素材……”林峰意有所指地看向摄像机。
刘记者是聪明人,立刻明白了。
“您放心林主任,我们知道该怎么剪。今天的主题是‘关爱老人健康,挑战生命极限’,其他的,我们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他很清楚,要是把这群老人哭天抢地的画面播出去,他们电视台和林峰的街道办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
送走了电视台的人,林峰转向那群还在哭哭啼啼的大爷大妈。
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。
“哭够了吗?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让所有哭声都戛然而止。
众人抬起头,畏惧地看着他。
眼前的这个年轻人,在他们眼里,已经和魔鬼无异。
“想回家了?”林峰问。
众人像小鸡啄米一样,疯狂点头。
“知道错了?”
再次疯狂点头。
“以后还占不占马路了?”
“不了不了!再也不了!”
“打死我也不占了!”
众人争先恐后地表态,生怕说慢了就被留下来继续“锻炼”。
林峰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很好。”
他拿出手机,拨了个电话。
“老张,派几辆大巴车过来,到东环路出口,接‘健身爱好者’们回家。”
挂了电话,他看着眼前这群狼狈不堪的人。
“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。”
“城市道路是公共资源,不是你们家客厅。锻炼身体是好事,但不能建立在影响他人、扰乱公共秩序的基础上。”
“今天,我给你们上了一课。希望你们能听进去。”
“如果再有下次……”
林峰没有说下去,但那冰冷的眼神,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大爷大妈们一个个噤若寒蝉,头垂得更低了。
很快,几辆大巴车驶来。
暴走团的成员们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冲上车,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。
他们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。
车上,卖天价水和面包的小李走了过来,人手发了一瓶免费的矿泉水和一个面包。
“各位叔叔阿姨,刚才多有得罪。我们主任说了,这是免费送给大家补充体力的。”
看着手里的水和面包,再想想刚才五十、一百的天价,众人心中五味杂陈。
屈辱,但又不敢有任何怨言。
一个大爷没拿稳,面包掉在了地上。
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捡了起来,小心翼翼地吹掉灰尘,塞进了嘴里。
他是真的饿坏了。
林峰看着大巴车载着这群“斗败的公鸡”缓缓离去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他知道,从今以后,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本市的马路上,不会再有这支队伍的身影了。
他拿出烟,点了一根,深深吸了一口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陈局发来的信息。
上面只有两个字:“漂亮。”
林峰笑了笑,正准备回复,交警老张的电话打了过来,语气异常焦急。
“林峰!不好了!出事了!”
“王大婶在医院,抢救的时候,她儿子赶到了!”
“她儿子……是市里那个有名的‘滚刀肉’律师,张德彪!”
“他现在正带着人,气势汹汹地往我们街道办来了!说要让你……把牢底坐穿!”
7
张德彪。
听到这个名字,林峰的眼皮跳了一下。
这个人在本市律师界,可谓是“赫赫有名”。
他出名,不是因为业务能力有多强,而是因为他打官司的路子特别野,特别不讲理。
胡搅蛮缠,颠倒黑白,甚至在法庭上撒泼打滚,都是他的常规操作。
因为极其难缠,人送外号“滚刀肉”。
没想到,王大婶竟然是他的妈。
这下麻烦了。
“他带了多少人?”林峰沉声问。
“不清楚,听说有七八个,一个个看着都不像善茬。他还带了记者!”老张的语气很凝重,“林峰,你最好先躲一躲,这家伙就是个疯子!”
躲?
林峰掐灭了烟头。
事情是他做的,他躲到哪里去?
“我知道了,老张。你那边维持好秩序,我来处理。”
挂了电话,林峰非但没有躲,反而直接驱车返回了街道办。
他刚到办公室楼下,就看到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。
为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穿着一身名牌西装,梳着油亮的背头,但脸上的横肉和凶光,破坏了这身精英打扮。
他就是张德彪。
他的身后,站着几个彪形大汉,一个个纹着身,表情不善。
旁边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,正对着街道办大门一通猛拍。
“林峰呢!让那个叫林峰的给我滚出来!”张德彪指着大门,声如洪钟地咆哮着。
“滥用职权,虐待老人!今天不给我妈一个交代,我把他这街道办给拆了!”
办公室的几个保安拦在门口,战战兢兢,根本不敢上前。
林峰推开车门,走了下去。
“我就是林峰。”
他一开口,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。
张德彪猛地转过头,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来,死死地盯住了他。
“你就是林峰?好!你很好!”
他几步冲到林峰面前,指着他的鼻子骂道:“你个小瘪三!谁给你的胆子,敢这么对我妈?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抢救,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让你偿命!”
他身后的记者立刻把镜头对准了林峰,闪光灯闪个不停。
林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“张律师是吧?说话请注意你的用词。什么叫我‘这么对你妈’?我怎么对她了?”
“你还敢狡辩!”张德彪怒吼,“你把我妈他们骗到荒郊野外,烈日暴晒,不给吃不给喝,还用高价逼他们买东西!这不是虐待是什么?”
“张律师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。”林峰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
“第一,我没有骗他们。是他们自己占道扰乱公共秩序在先,我们为了满足他们的健身需求,才提供了专用场地。全程有录音录像为证。”
“第二,我们提供了警车护航,救护车待命,全程保障他们的安全。这叫尽职尽责,不叫虐待。”
“第三,至于高价水和面包,那是市场行为。我们并没有强迫任何人购买。买卖自由,童叟无欺。”
林峰条理清晰,逻辑缜密,几句话就把张德彪的指控驳得干干净净。
张德彪愣了一下,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年轻的主任,嘴皮子这么利索。
但他是什么人?滚刀肉。
讲道理讲不过,他就开始不讲理了。
“我不管你那些狗屁道理!”他唾沫横飞地吼道,“我只知道,我妈被你气得吐血进了医院!你今天必须负责!”
“你要我负什么责?”林峰反问。
“赔偿!精神损失费,医疗费,误工费!一百万!少一分都不行!”张德彪狮子大开口。
“然后,你,当着所有记者的面,给我妈下跪道歉!”
他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往前走了一步,摩拳擦掌,气氛瞬间紧张起来。
周围的群众都为林峰捏了一把汗。
这明显是来讹诈的。
林峰却笑了。
他看着张德彪,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“张律师,你是不是觉得,你嗓门大,带的人多,再找几个记者拍一拍,就能为所欲为了?”
“你……”
林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,声音陡然转冷。
“在你来之前,我已经把今天所有的音视频证据,包括你母亲王桂芬女士,带头占道、辱骂司机、抗拒执法的完整录像,都发给了市里各大媒体。”
“我还顺便,把王桂芬女士是你母亲这件事,也一并告知了他们。”
张德彪的脸色,瞬间变了。
“另外,”林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,在他面前晃了晃,“我还让人查了一下你张大律师的过往。这是你过去五年,代理的十七起民事纠纷案的卷宗。其中有九起,你都使用了伪造证据、恶意诉讼、恐吓证人的手段。”
“这些材料,我也一并打包,发给了市律师协会和司法局纪检委。”
“张德彪,”林峰收起文件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现在,你告诉我。”
“到底是谁,该给谁,下跪道歉?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张德彪脸上的嚣张和愤怒,如同潮水般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难以置信。
他死死地盯着林峰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。
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,自以为天衣无缝,怎么可能……
他身后的记者们,也一个个面露异色,开始窃窃私语。
他们是张德彪花钱请来给林峰施压的,可现在看来,这新闻好像有了更劲爆的反转。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你这是诽谤!”张德彪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“诽谤?”林峰冷笑一声,“纪检委的同志,应该已经在去你律师事务所的路上了。是不是诽谤,你跟他们去解释吧。”
就在这时,张德彪的手机响了。
他看到来电显示,手一抖,手机差点掉在地上。
是他的合伙人。
他颤抖着接起电话。
“德彪!不好了!律协和司法局的人来所里了!带着调查令!说要查我们所有的案子!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!”
电话里的声音,像一记重锤,彻底击碎了张德彪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他完了。
他知道,自己彻底完了。
他双腿一软,扑通一声,瘫坐在了地上。
8
张德彪的瘫倒,比王大婶的吐血更具冲击力。
他带来的那几个彪形大汉,看到主心骨都垮了,面面相觑,不知所措。
刚才还嚣张的气焰,瞬间荡然无存。
那些被他请来的记者,更是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,纷纷把镜头从林峰身上,转向了瘫坐在地的张德彪。
“张律师,请问电话里说了什么?”
“您是否真的存在伪造证据的行为?”
“您母亲占道扰民,作为律师您是否知情?”
记者们的提问像连珠炮,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,插在张德彪的心上。
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,嘴里喃喃自语: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林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。
对付滚刀肉,就要用比他更硬的手段。
你跟他讲道理,他跟你耍流氓。
你跟他耍流氓,他跟你讲法制。
那好,我就在法制的框架内,把你玩死。
“各位记者朋友,”林峰转向那群媒体人,“今天的事情,大家也都看到了。”
“起因,是暴走团长期占道,严重影响公共交通,市民怨声载道。”
“我们街道办依法依规,采取疏导措施,将对公共秩序的危害降到最低,并对当事人进行了安全教育。”
“整个过程,我们都有完整的执法记录。至于张德彪律师对我个人的污蔑和敲诈,以及他本人涉嫌的违法违规行为,相信司法机关会给出公正的裁决。”
他三言两语,就为整件事定了性。
滴水不漏,无懈可击。
“至于王桂芬女士的身体状况,”林峰补充道,“我们出于人道主义,会继续关注。但她的所有医疗费用,理应由她个人或其家属承担。毕竟,我们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直接的身体伤害。”
这话一出,更是断了张德彪讹钱的最后念想。
街道办的保安们此时也反应了过来,走上前,对着那几个不知所措的纹身大汉呵斥道:“看什么看!赶紧把你们老板抬走!别在这儿妨碍公务!”
几个大汉如蒙大赦,七手八脚地架起失魂落魄的张德彪,灰溜溜地塞进车里,一溜烟跑了。
一场来势汹汹的危机,就这么被林峰轻描淡写地化解了。
围观的群众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“好样的!林主任!”
“就该这么治这帮人!”
街道办的同事们看着林峰的背影,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崇拜。
这位年轻的主任,平时看着温文尔雅,没想到手腕竟然如此强硬,心思如此缜密。
从引蛇出洞,到关门打狗,再到最后的釜底抽薪,环环相扣,一气呵成。
简直就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危机处理。
林峰对周围的赞誉置若罔闻,他转身走进办公室,关上了门。
他靠在门上,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后背,已经被冷汗浸湿。
他不是神,刚才面对张德彪的威胁,他也在赌。
赌自己能在他发难之前,拿到他的黑料。
赌陈局会支持他到底。
幸运的是,他赌赢了。
桌上的电话响了,是陈局。
“事情解决了?”
“解决了。”
“干得不错。”陈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,“张德彪那条线,我帮你搭的。那小子早就该收拾了,你这次算是替天行道。”
林峰心中一暖。
原来,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“不过,你小子这次动静搞得太大了。明天写份详细报告交上来。”
“是,陈局。”
“行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
挂了电话,林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
他瘫坐在椅子上,看着窗外的夜色。
从暴走团占道,到王大婶吐血,再到张德彪上门……
这惊心动魄的一天,总算是结束了。
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。
是他的秘书小李,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。
“主任,您辛苦了。”
林峰点点头,接过了茶杯。
小李看着林峰,欲言又止。
“有事就说。”林峰道。
小李犹豫了一下,还是小声说道:“主任,刚才医院那边来电话……说王大婶的情况不太好,突发大面积脑梗,人……可能不行了。”
林峰端着茶杯的手,猛地一僵。
茶水晃了一下,溅了出来,烫在了他的手背上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3:55:47